2019我国纺织品服装进出口双降,2020预期如何?

2019年,中国纺织服装业面临更多风险挑战:世界经济仍处于全球金融危机之后的深度调整期,复苏缓慢,贸易增速下滑;全球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盛行,中美经贸摩擦不断加剧、升级;国内经济面临调整、下行压力。出口企业不仅要继续承受成本上升、汇率波动、市场需求下滑的困难,还要接受各种新增的挑战:美对我产品大面积、高幅度加征关税使我对最大单一外部市场的出口下降,其外溢效应更进一步加速推动产业转移和产业链的调整,并形成负面示范作用,带动竞争对手更多对我采用贸易救济措施。

  在多重压力下,2019年中国纺织服装业制造和外贸的成绩不太尽如人意:生产企业利润及投资缩减,对外贸易下降。根据中国纺织工业联合会的报告,2019年,规模以上纺织企业营业收入较去年减少1.5%,实现利润总额减少11.6%,全国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减少5.8%。根据海关数据统计,2019年中国纺织品服装对外贸易额、出口额和进口额均继2017~2018年恢复增长后再度出现下降。

  2020年伊始,春节前夕,就在业界刚刚为中美间签署第一阶段协议、美方降低或取消了对我部分产品加征关税而松了一口气时,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使全国陷入了新的困局,这场意外之灾甚至扩大到全球,使多年来一直倡导并执行全球化政策的中国面临严峻考验。纺织服装生产和贸易将遭受较大损失:由于各地实行交通物流、人员流动管控,节后工厂的复工时间大大延迟,开工率不足;产业链各环节的供应和需求都发生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大型商品交易集散地关停,市场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在手外贸订单货物是否能准时完工、发货及顺利出关都成为摆在企业面前的现实问题。目前疫情还未出现明显拐点,预期如果能在短期内,即3月中下旬结束,最多影响上半年的生产和出口。如果继续延迟,将对2020年及今后造成长期的不利影响:制造业进一步外移和国外采购策略加速向替代国倾斜。在当前全球贸易单边主义升温的大背景下,这种外移和调整一旦形成,很难再实现回归,中国的纺织服装业在产业链方面保持的领先优势将面临新形势下的大考。

  尽管风险挑战不断升级,对我纺织服装业和外贸出口的未来也不应全是悲观预期,目前从国内政策到外部环境仍有诸多亮点:中国经济继续保持稳中求进的总基调,政策着力点仍是“稳增长”。2019年国家出台了调低企业增值税的减税降费政策,针对新冠疫情国家也在短期内迅速出台了相关扶持减免政策。针对环保措施严厉、“一刀切”的问题,河北省在全国率先建立生态环境监管正面清单制度,保障合规企业的正常运营;市场日趋多元化,“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市场份额日益扩大;贸易结构和主营经济体持续优化,一般贸易和民营企业的领军作用不断增强;纺织服装企业的内生动力进一步提升,主动加快提质增效,在产品设计研发、工艺创新、品牌建设、智能制造领域不断求新求进,巩固核心竞争力。面对疫情,大批纺织企业积极行动起来,在做好复工防护的同时,调配防疫物资发往重灾区,迅速调整生产线转产口罩防护服,充分体现了中国企业的责任与担当,也体现出中国纺织服装业强大的韧性;最重要的是,虽然面临的形势日益错综复杂,经过多年的开拓进取,在全国纺织人的努力坚守之下,我国纺织服装产业的基本面良好,制造和外贸的整体优势仍然存在,行业结构优化与高质量发展的特征已逐步显现,从纺织大国向纺织强国迈进的步伐依然坚实。

  难熬的冬天终会过去,经历过风雪的中国纺织服装业必将迎来春天!

  2019年中国纺织服装贸易情况分析

  2019年1~12月,纺织品服装贸易额2965.5亿美元,同比下降2.2%。其中出口2718.9亿美元,下降1.9%;进口246.6亿美元,下降5.8%,累计贸易顺差2472.3亿美元,下降1.5%。

  2019年中国纺织服装贸易呈现如下特点:

  前三季月度出口波动趋势明显,

  年底“翘尾”助力反弹

  前三季度,受中美经贸摩擦走向不确定的影响,纺织品服装出口呈现明显的波动特点,月度出口增长和下降交替出现的局面一直持续到8月。9~11月,由于美国将加征关税的范围扩大到重点商品服装和家用纺织品,造成出口连续三个月持续下跌。分季度看,一至三季度出口全部下降,三季度降幅最大,达3.2%;进口受人民币汇率贬值及下游出口受阻、需求减少的影响,全年各季度均呈负增长,三季度降幅甚至达到两位数。年底,受中美第一阶段协议利好带动,当月进、出口大幅度反弹,出口增长近8%,进口增长3.8%,带动四季度出口恢复增长0.8%、进口降幅明显收缩至2.6%。

 

  一般贸易出口占比突破八成,

  民营企业领军作用进一步增强

  2019年一般贸易出口2187.8亿美元,仅下降0.45%,出口占比突破八成,达到80.5%,我纺织服装自主出口能力进一步提升。对整体出口形成负拉动的主要是加工贸易(下降16.1%)和边境小额贸易(下降10.5%),二者的占比分别为8.2%和4%。自2018年下半年始,保税区贸易逐步升温,保税区仓储转口货物贸易和保税区仓库进出境货物贸易出口恢复增长,2018年下半年合计增长1.1%,与上半年下降9%形成对比。2019年伊始,国务院出台了《关于促进综合保税区高水平开放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对于促进保税区完善政策,拓展功能,培育产业配套、营商环境等综合竞争新优势提出了指导意见,进一步带动保税区贸易的增长。2019年,纺织服装通过保税区仓储转口货物贸易和保税区仓库进出境货物贸易合计出口69.2亿美元,增长28%。

  民营企业的整体领军作用进一步显现。出口占比持续提升:全年民营企业累计出口1966.8亿美元,在总出口中所占比重达72.3%,占比较2018年提升1.3个百分点。出口实现增长:民企出口额增长0.3%,是唯一实现增长的企业类型。同期国有企业和三资企业出口分别下降5.3%和8.4%;企业家数保持增长:全年民营出口企业累计达9.4万家,比2018年增加了6600余家。

  三大传统市场对出口均成负拉动,

  东盟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继续增长

  欧盟:多重因素导致市场缺乏回升动能,对欧服装出口量继续下降。

  经济增长缓慢(据IMF预测,2019年欧盟经济总量的增速只有1.4%左右)、英国脱欧迟迟不决、德国制造业不景气以及与欧美之间的贸易摩擦造成欧盟市场表现依旧低迷。在我纺织服装四大重点出口市场中,欧盟市场的回暖最难以期待。2019年我对欧盟累计出口472.5亿美元,下降4.7%,其中纺织品出口下降1%,重点出口商品服装下降6.1%。大类商品针梭织服装的出口量自2015年以来持续缩减,2019年再降3.6%(约2.5亿件),出口均价下跌3.4%。

  英国脱欧数度延迟,导致市场不确定性一再增强,2019年我对英出口继续下降,降幅达7.4%,大于对欧盟整体出口下降幅度。

  根据欧盟统计局统计,2019年,欧盟自全球进口纺织品服装1368.2亿美元,下降1.4%,自中国进口444.7亿美元,下降3.1%。自东盟和孟加拉进口分别增长3.7%和2.1%。

  美国:贸易战对我出口造成严重影响,出口额现十年来最大降幅。

  美国是我纺织服装最大的单一出口市场,其巨大的体量与持续稳定的市场需求一直是我出口的“稳定器”和“压舱石”,2009~2018年十年间,我对美纺织服装出口规模持续扩大,年均增幅达到7.1%。2018年美方发起贸易战以来,良好局势被打破,中国的制造业者和出口商受到严重冲击。2018年,由于加征关税时间位于下半年,产品仅限于纺织品和极少量服装产品,加上企业提前抢关出口,没有对全年出口造成严重影响,当年对美出口仍保持增长。2019年,美方变本加厉,不仅将2000亿美元产品(主要为纺织品)加征关税税率从10%提升到25%,还针对我输美重点商品服装和家用纺织品加征15%关税(年底中美达成第一阶段协议,约定LIST 4A和LIST 4B产品加征税率分别下调至7.5%和0),造成当年对美出口严重下滑。全年对美出口452.1亿美元,下降7.7%,为近十年来最大降幅。其中纺织品下降9.1,服装下降7.1%。大宗商品针梭织服装合计出口量下降5.5%,出口均价下跌1.8%。

  截至2019年12月31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共针对2000亿美元征税产品发布了7批排除清单,其中涉及纺织服装产品共26个10位HS税号,在我对美出口中所占比重极低。

  根据美国商务部统计,2019年美国自全球进口纺织品服装1227亿美元,增长0.04%,其中自中国进口401.4亿美元,下降9.2%,自东盟、印度、孟加拉进口分别增长8.2%、4.4%和9.1%。

 

  东盟:东盟保持对我出口增长的正向拉动作用,盟内市场格局初显转换迹象。

  在当前承接中国纺织产业转移的地区中,东盟处于较为成熟和稳定的发展阶段,并呈现出巨大的潜力。通过与我产业间融合协作,逐步从单一的下游产品加工过渡到参与上游产品的生产,使中国-东盟间纺织服装双边贸易关系进一步紧密。2019年双边纺织品服装贸易额达到463.8亿美元,增长2.9%,其中中方出口增长2.3%,进口增长6%,均好于整体水平。其中重点出口商品纱线、面料分别增长1.7%和4%。服装出口下降。

  东盟内各国的市场格局呈现出新的特点:前几年表现突出的越南由于本国产业几近饱和,已经开始限制纺织业在当地的投资。2019年我对越南的出口整体下降6%,其中重点商品纱线面料的出口虽仍保持2.7%的增长,但增幅较去年明显缩小。越南在我出口中所占份额也从去年的5.8%下降到5.5%。同时,其他东盟国家,如菲律宾、印度尼西亚进一步扩大本地纺织业的建设,加快承接从中国-越南溢出的产能。

  日本:对日出口降幅小于欧盟和美国,服装出口价格回升。

  与欧盟和美国相比,2019年日本市场虽仍然没有出现回升,但相对较稳定。全年对日出口199亿美元,下降4.67%,降幅小于对欧盟和美国出口。

  对日纺织品出口45.1亿美元,下降2%,服装出口153.9亿美元,下降5.4%。由于日本当年再度上调消费税(从8%上调至10%),导致消费进一步收缩,对日大类商品针梭织服装合计出口量下降6.7%。值得一提的是对日本出口大类服装产品的单价连续两年回升,2019年针梭织服装出口均价同比提升1.7%,好于欧盟和美国市场。

  根据日本财务省统计,2019年日本纺织品服装自全球进口387.3亿美元,下降1.5%,其中自中国进口214.2亿美元,下降5.6%,自东盟进口增长5.4%。

  全球化布局带动亚、非市场持续走暖,“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市场地位进一步提升。

  在全球主要经济体复苏缓慢、美国对我出口加税的情况下,传统市场的表现均不如人意。但同时,伴随着我“走出去”进行全球化布局、产业转移速度的加快,非洲和亚洲成为2019年对我出口形成正向拉动的主要地区。当年我对这两地出口分别增长8.7%和1.3%。其中增长最快的单一国家分别是菲律宾(增长6.6%)和尼日利亚(增长37%)。

  在“一带一路”合作倡仪的推动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我纺织服装对外贸易中的市场地位日益增强,成为我出口中的一抹亮色。2019年我对沿线国家出口达到984.6亿美元,增长3.4%,好于整体水平,市场份额升至36.2%,比去年提升1.8个百分点。其中出口增长区域主要集中在东南亚、南亚、西亚和中亚等地。

  中国产品占美国市场份额大幅缩减。

  受全球单边贸易主义和产业转移的影响,中国产品在主要发达国家市场中所占份额继续下降:2019年中国产品在欧盟纺织服装市场中所占份额降至32.5%,比去年下跌0.6个百分点;在日本市场中所占份额降至55.3%,比去年下跌2.4个百分点;原本相对稳定的美国市场由于遭受加征关税的打击,份额下降的情况最为严重,当年降至32.7%,比去年下跌3.4个百分点,其中服装的市场份额降至30.6%,下降3.5个百分点,纱线和面料更是出现了滑坡式下降,占比分别降至16.1%和26.6%,分别下降12.3个和7.7个百分点。美国市场上,中国所失去的市场份额基本上由东盟、印度及孟加拉等竞争对手填补,当年这些地区对美出口全部实现增长。

  中间产品出口逐步扩大,

  化纤制品受负面影响较小

  尽管全年出口负增长,但我纺织服装出口商品结构改善的趋势没有发生变化。2019年纺织品出口占比升至44.2%,比去年扩大1.2个百分点,出口额增长1%;服装出口占比降至55.8%,出口额下降4.1%。

  随着与世界经济、贸易融合的逐步加深,我国作为纺织服装领域全产业链的主导者和领军者,近年来与全球各伙伴国之间的产业内贸易得到迅速发展,中间产品的进、出口比重逐步提升。2019年纱线面料合计出口732.9亿美元,占总出口的比重逐年上升,从2014年的22.2%升至27%,五年间扩大了近5个百分点。在整体出口下降的情况下,纱线面料合计出口额实现1.2%的增长,其中主要是面料增长2.4%带动。

  从量价指数分析,纺织品出口增长主要依靠数量扩张,出口价格出现下跌。服装出口下降则表现为量、价齐跌,数量下跌更为明显(详见量价指数图)。大类商品针梭织服装合计出口量下降3.1%,出口价格下跌2.1%。

  从纱线、面料、针梭织服装出口产品的材质看,化纤制品出口位列第一,占近一半的份额,棉制品占30%,毛制及丝制占两成左右。2019年各类材质产品出口全部下降,毛及丝制品下降最多,棉制品下降7.5%,化纤制品相对较好,仅微降0.02%,基本持平。

  东部大省出口呈现差异化,

  中部地区实现持续稳定发展

  2019年,在全国整体出口下降的情况下,出口额排名第一位的浙江连续第三年实现增长,增幅为1.6%。出口前五大省市中,实现增长的还有福建,增长6.4%,江苏、山东和广东下降,其中广东连续四年出口下降,当年降幅达9%。按区域划分,中部地区出口保持持续、稳定增长,增幅达到9.1%,其中湖南、安徽、湖北等地是拉动增长的主要地区,尤其湖南省,全年出口增幅高达60%。

  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东北三省出口分别下降2.2%、7.6%和5.4%。

  纺织品进口量价齐跌,

  服装进口保持增长

  2019年,人民币汇率经历了“先升值,再贬值,后双向波动”的过程。8月初“破7”,最弱时接近7.20关口,之后双向波动特征明显加强。全年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累计调贬1130个基点,调贬幅度约为1.65%。在人民币走弱及经贸摩擦的双重压力下,2019年纺织服装进口持续走低,5~11月连续七个月出现负增长,全年进口下降5.8%。

  下降主要受纺织品拖累,纺织品下降12.2%。其中大类商品纱线和面料分别下降13.7%和14.2%,降幅均达到两位数,制成品下降6%。从量价指数分析,纺织品进口下降是量、价共同下跌的结果,其中数量减少的因素更为突出(详见量价指数图)。从材质看,棉制纱线面料的进口降幅达15.8%,高于毛制品(15.3%)、化纤制品和丝制品(均为8.7%)

  服装进口保持增长,增幅8%。其中大类商品针梭织服装由进口价格上涨10.5%带动增长,进口量下降2.4%。

  中间产品,尤其纱线、面料的进口与次年纺织服装出口有着比较显著的相关性。根据近20年进、出口数据的简单测算,上一年纱线、面料的进口额与次年纺织服装出口额之间的相关系数达到0.86,呈现出较为明显的正相关。2019年纱线面料进口的大幅下降有可能预示着2020年纺织服装出口继续下降。

 

  美棉进口量大幅下跌,

  美国失去保持多年的市场地位

  2019年中国棉花进口185.1万吨,增长17.5%,连续第三年恢复增长。进口均价1930美元/吨,同比下降4.1%。尽管全年整体实现增长,但从月度数据看,增长主要集中在上半年,受中美经贸摩擦加税影响,8~10月纺织市场走弱,下游需求减少,棉花进口量缩减,月均进口不足10万吨。年底11~12月在中美签署协议的利好预期带动下,进口略有反弹。

  2018年7月6日起,我对美实施反制措施,对自美进口的原料棉花加征25%关税,当年自美棉花进口量仅增长4.5%。2019年,反制措施的影响进一步显现,全年自美进口仅有36万吨,同比大幅下跌32%。在我棉花进口主要来源国中,美国迅速失去了保持多年的领先地位,落后于替代国巴西和澳大利亚。(自巴西和澳大利亚分别进口50.5万吨和39.8万吨)

  进口棉价连续三月高于国内棉价。

  根据中国棉花协会月报显示,2019年,我国棉花政策保持稳定,储备棉轮换有序进行,进口量有所增加,棉花产量稳中略降,市场供给充裕;受外部不确定因素影响,棉花需求量减少,国内棉价大幅下跌。5月以来,随着中美经贸摩擦反复,棉花期现货价格大幅下跌,之后受国储棉轮入和中美贸易磋商进展积极的影响,价格平稳回升。12月31日,中国棉花价格指数CC Index(3128B)为13369元/吨,全年平均价格为14212元/吨,同比下降10.5%。

  国际棉价上涨。10月底,美联储年内三度降息,国际棉花期、现货价格震荡上涨,当月末出现了外棉现货价格反超国内棉价的情况,并一直持续到年末。12月末中国进口棉价格指数FC Index M月末为79.47美分/磅,1%关税下折人民币13724元/吨,高于同期国内现货355元。